第60章 “信天翁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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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好望角一直往东绕过克罗泽斯群岛，就是非常理想的露脊鲸巡游场了。前面隐隐出现一艘帆船，这便是“信天翁号”。这船渐渐地驶近，我在前桅顶高高的瞭望台上，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作为一个新手的我从未看到过的奇特景致——那是我离乡之后看到的第一艘船。

海浪像是干过漂布工似的，把这艘船漂得像是一具被冲上浅滩的海象骨架。在这艘外形像鬼怪一般的船的周围，布满了锈红色的沟槽，而所有的桅桁和索具则像满是白霜的粗树枝。只扯着低低的帆。桅顶上三位值瞭望班的人长着很长的胡须，看了叫人心里不舒服。他们的衣服应该是用兽皮做的，但近四年的海上巡游已使它们破旧不堪，全是补丁。他们站在牢牢钉在桅顶上的铁圈里，在无底的海上游荡。当对面的船慢慢驶近我们的船尾时，我们这六个高踞空中的人靠的很近了，似乎只需一跃就能到达对方所在地。然而，对面桅顶上那三个凄苦的捕鲸人，在擦肩而过时只是友善地看了我们一眼，没有对我们的瞭望人说一句话，但这时，后甲板上却传来了阵阵招呼声。

“喂，对面船上的朋友！你们有没有见过白鲸？”正当那位陌生船长倚在苍白的船舷上，手里的喇叭正要凑到嘴边的时候，喇叭竟从手上坠落到海里去了。风呼呼的吹着，他没有了喇叭却还在努力向我们喊话，但我们什么也没听见。他的船不停地向前驶去，两船相距越来越远。“裴廓德号”的水手们用各种不出声的方式，说明了他们刚向另一艘船提到白鲸这个名字时，一件不祥的小事发生了，亚哈也呆了一下；仿佛要不是这可怕的大风阻止了他，他定会放下小艇去追上这艘陌生的船。亚哈凭着自己处在上风头，而且从外形看出这陌生船是南塔基的船，且不久就要返航，因此，他抓起喇叭，大声喊了起来，“喂，我们是‘裴廓德号’，在做环球巡游！告诉他们以后把信捎到太平洋去！三年后的今天要是我还没有回家，告诉他们把信带到——”

这时，两艘船的轨迹正好交叉起来了。于是，近些天来一直在我们船边温驯地游动着的那一群群不对我们构成威胁的小鱼，都以它们特有的方式迅速地游到那艘陌生船的前后左右去了，他们游动时仿佛鳍还在颤抖。在多年的旅程中，亚哈肯定常常碰到类似场面，但如今对于一个偏执而言，最微不足道的事件也可能被不经意地赋予深远含义。